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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章 (9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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跑,不知不覺竟然熬到半夜兩點。

他剛學會個新魔法,正打算伸手懟怪,忽然聽到身邊合書的聲音,這才註意到時間:“哎呀,該睡覺了吧?”

結果下一秒就發現唐悠竟然眼圈紅紅的,一副馬上要哭出來的樣子,不禁害怕道:“你怎麽了?”

唐悠緩慢地舉起手手中的書,幽幽質問:“為什麽結局這麽慘?早知道是這樣我就不看了。”

戴川並不想回答,只在旁邊偷笑,習慣性地拿出手機拍她的囧樣。

唐悠生氣地用書砸他:“拍什麽拍?你個殘忍的人!太狠心了!男主受了這麽多苦,克服那麽多困難,就這樣死了?!”

戴川趕緊爬到旁邊躲避,吃痛地哎喲叫:“世界上有幾個讀者能看完書就揍作者,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!”唐悠氣呼呼地瞪了他幾眼,然後小心把書藏進床頭櫃:“不理你了,我要睡覺。”

戴川蓄謀已久,趕快拉過被子躺在她旁邊:“那我也睡了。”

唐悠擦了擦眼淚,轉頭道:“回你房間去。”

戴川拒絕:“不,我一個人會害怕。”

唐悠無語。

戴川用力抱住她說:“一個人會冷的,暖氣都停了,難道就不心疼我嗎?”

唐悠再也忍不了他裝模作樣的賣萌,轉身用力咬了下他的肩膀,罵道:“不要臉的家夥。”

戴川吃痛地哼了聲,然後繼續厚顏無恥地抱住她:“關於未來,我有一個新想法。”

唐悠縮在他懷裏,默默的咬住指尖,心跳飛速:“什麽想法?”

戴川笑:“現在還不能告訴你,等我準備好了,再讓你開心一下。”

唐悠竟然也沒有追問,只是瞧著他默不作聲。

戴川用遙控器關上燈:“睡吧。”

隨著黑暗降臨,房間裏頓時再沒有其他的聲音。

但唐悠卻怎麽也睡不著覺。

忽然間戴川笑出來:“你幹嗎這麽緊張?心跳的聲音大到我都聽見了。”

唐悠說:“是你自己的心跳。”

戴川還是笑,然後借著窗簾縫隙透過來的月光,吻上她的額頭、她的鼻尖,吻過他剛剛哭過還有些微腫的眼睛,然後是微軟的唇。

暧昧的氣息一時間如同倒在桌上的蜂蜜,緩緩蔓延開來。

戴川摸索到唐悠的手,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交叉,然後輕輕地在她耳畔道:“小悠,我愛你。”

唐悠聽後,狂跳的心反而像是降落到了軟軟的棉花糖裏,再也控制不了戀愛之人的沖動,摟著他的脖子回吻上去。

戴川這個年紀的年輕男人,身體要多誠實有多誠實,貼著她睡裙下的柔軟,立刻就有了無恥的反應,忽然將腿擠到唐悠雙腿中間,含糊不清地呼喚道:“小悠……”

唐悠的指尖發著顫,請抓住他的體恤:“嗯……”

戴川向來語不驚人死不休:“我不想當處男了。”

唐悠周身的粉紅泡泡瞬間飛跑,又羞又氣的掐他,氣到完全講不出回答的話。

“我會對你好的,讓我做你的男人吧。”戴川咬起她脖頸上的召喚星星項鏈,又親上她的鎖骨。

唐悠側開頭:“你本來就是……”

戴川帶著笑瞅她:“是什麽?”

唐悠全身的皮膚都在發燙,什麽也沒回答,只是害怕地閉上眼睛,輕輕地親手解開睡裙前的扣子,就像一點一點打開他的心。

其實戴川也是第一次跟女孩子如此親昵,幸好此刻沒有光,才掩飾住滿臉通紅,他極度激動地輕輕摸到唐悠的胸,那從不示人的皮膚嫩嫩的、軟軟的,瞬間就忍不住感慨:“好可愛呀。”

唐悠簡直要羞炸了,結巴道:“不、不準講話。”

戴川說:“那你親親我。”

唐悠只好認命地吻上他的唇,幾乎失去了全身所有的力氣,也卸去了不只是防備還是鎧甲的堅強。

——

初夜是什麽感覺,唐悠從來沒有在書裏讀到,也沒聽別人談起過。

對於她來說,那是百分之五十的甜蜜夾雜著百分之五十的疼痛。

的的確確值得畢生難忘。

第二天早晨,再從夢中醒來的時候,唐悠稍微動了下,便感受到了快要散架的身體,不禁抽了口冷氣。

早就起床的戴川狗腿地湊過來問:“你餓嗎?要吃早餐嗎?”

唐悠睜開眼睛搖搖頭。

戴川把手裏端的牛奶放到床頭櫃上,重新爬上床:“那我們來次晨間運——”

結果話音未落,唐悠瞬間便把巴掌招呼到他臉上。

還好只是輕輕的示威,並沒有疼痛。

戴川委屈地趴在旁邊:“褲子還沒提上呢,就翻臉不認我……”

唐悠咬了咬嘴唇:“不公平,下輩子我要當男人,輪到你當女人。”

戴川在旁邊猛笑,然後追問:“真的很痛嗎?”

唐悠羞恥到根本不想回答,裹緊被子翻身不理睬。

戴川伸手幫她理順碎發,然後微笑說:“隨便啊,就算下輩子當小狗,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好。”

唐悠這才撲哧一下彎起嘴角,握住著他的手重新閉了眼睛,喃喃道:“才不管下輩子呢,反正這輩子剩下的時間,你都不準離開我。”

戴川在旁邊吻著她的長發說:“最好是這樣,不要現在甜言蜜語,起床就翻臉不認人。”

唐悠回頭瞪他:“你!”

戴川又露出壞笑:“我已經能想象出來了,等以後你成為戴太太的時候,一定每天、每小時、每分鐘都在數落我,跟父母數落、跟孩子數落、跟鄰居數落,沒完沒了。”

唐悠哭笑不得:“那你為什麽抓緊時間逃跑?現在跑還來得及。”

戴川回答:“你不明白,世界上任何一個男人,無論在外面多了不起,回家後都會成為沒出息的丈夫,我好不容易才遇到了這個讓我沒出息的女人,憑本事網戀的老婆,為什麽要離開?”

☆、50.50

戴川作為作者的低調,這一年終於戛然而止了。

在他同意的前提下, 出版社不僅各種營銷, 還舉辦了巡回全國五個城市的簽售活動。

之前只在雜志中露過臉的三途川自然而然受到了讀者們的關註,特別是對於愛看懸疑的妹子們來說, 又萌又帥又年輕的寫手本來就會被歸為偶像這一類。

盡心盡力的唐悠全程都跟著出版社的員工忙碌, 這日剛把東川新華書店的場地布置好, 小非酋哭哭啼啼的電話便追來:“你幹嗎呢,你已經離開我七個小時了, 我要死了。”

唐悠用肩膀夾著電話,皺眉整理簽名卡, 隨口道:“嗷,那再見啦。”

戴川氣憤:“餵!就這麽想守寡嗎?”

唐悠笑了笑:“我在給你準備簽售會的東西啊,晚上得跟出版社的妹子吃個飯, 你的食物問題自己解決。”

“我也去。”戴川張了記性,不再丟她一個人在外應酬。

沒想唐悠卻拒絕:“不用啦, 我們隨便吃個炸雞, 要不要給你帶?”

“好吧,再給你兩個小時, 如果看不見你我就去找你。”戴川不情不願地答應。

“手機要沒電, 你找也找不到。”唐悠學聰明,立刻掛掉電話,選擇iphone關機,省得再被這家夥追蹤到自己的行跡——因為剛剛的話多少是謊言,她真正要去的地方,其實是戴川好不容易脫離的家。

——

感情的事只要孩子願意,家長再多嘴多舌也勉強不來。

自從小非酋跟小姐姐跑了以後,錢楚三番五次地暗自糾結,最後倒也認了命,所以看到唐悠忽然拜訪,自然是妥妥帖帖地熱情招待,摸著圍裙笑道:“歡迎歡迎,正好我做了晚餐,一起吃吧,我兒子怎麽沒來?”

唐悠偷看到老戴也在,便規規矩矩地進門道:“打擾啦,我是背著他來的。”

錢楚擦手:“嗯?是有什麽事嗎?”

唐悠趕忙從包裏摸出三途川簽售會的海報:“那個……明天戴川要給讀者開簽名會,如果叔叔阿姨有空的話……”

“哎呀,給我瞧瞧。”錢楚開心地接過來,瞧著戴川在上面的帥照很滿意。

老戴原本還對唐悠露著笑臉,聞言頓時不吭聲。

唐悠介紹:“這會有很多家媒體關註,相信到時候人很多的……叔叔,我知道您對這件事不支持,但是戴川真的很優秀,對啦,前幾天他賣了本書給人家拍電影,賺了筆錢,這個是給叔叔阿姨的禮物。”

話畢便拿出一對名表送上。

這件事戴川並不知道,幾乎花掉了他給唐悠拿來當獎金的所有,但如果能讓長輩舒心,倒也值得了。

錢楚果然心軟,接到手裏笑得美滋滋,坐到老公身邊說:“你快瞧瞧啊,兒子出息了。”

老戴這才接過海報,帶上老花鏡沈默地讀了起來。

父子關系並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改變的事,唐悠在旁邊抿著嘴不說話,只盼著他能稍微心軟。

畢竟來自爸爸的鼓勵,比外賣那些鮮花掌聲可要珍貴得多了。

——

盡管書寫了好幾年,但貨真價實地面對讀者們,對於戴川還是頭一遭。

他大早晨換上身新的襯衫西褲,趕到書店坐下,原本還跟身邊的工作人員嘻嘻哈哈。

結果等到九點打門一開,面對著蜂擁而至的人群,立刻陷入石化。

“三途川、三途川!看我!”

“我超喜歡你的書,能給我多簽基本嗎?”

“我想合影!”

“求求你啦,握個手吧!”

耳畔吵雜的請求仿佛哪個也不應該拒絕,但全答應下來,真的要把他累到死。

盛況空前唐悠也沒料到,她在旁邊圍觀的很著急,拿著話筒說:“不要擁擠,請按順序排隊,簽名會一直持續到中午十二點,但如果秩序失控就要提前結束了。”

這回瘋狂的讀者們才稍許穩當些,亂七八糟地排起隊來。

被困在展臺上的小非酋苦不堪言,終於明白出版社給自己準備足足十二支簽字筆的用意何在。

——

新華書店很少在上午便如此熱鬧,過了中午人潮仍未褪去。

戴川簡直精疲力盡,多簽過半小時便再也堅持不住,在保安的陪同下進到休息室裏慘叫:“哎喲,我的胳膊廢了,需要小悠的按摩才能好起來。”

結果話音剛落,卻發現錢楚也坐在沙發上,不由意外道:“媽,你怎麽來了?”

錢楚剛才拍了不少照片,此刻正在發朋友圈炫耀,頭也不擡地說:“支持你不好嗎?你爸也來了,但他還約了客戶吃飯,剛等不及走啦。”

唐悠在旁邊說好話:“對啊,叔叔也很支持你,還給你送了花籃。”

戴川楞楞地接過個姹紫嫣紅的大花籃,看到上面掛著的“大展宏圖”賀卡,果然是親爹的鄉土風範,不由嘟囔道:“不是看不慣我麽,幹嗎……”

唐悠立刻拍了他一下。

戴川這才住嘴:“媽,我請你吃午飯。”

錢楚朝他笑:“我請你們才對,祝賀你新書大賣,果然年輕人打拼點自己的事業才對,以後我要混入你的粉絲團看看情況。”

“快歇著吧,我尷尬癌都犯了。”戴川拿著手機生氣:“你朋友圈發這個幹嗎,快刪了、快點!”

“我樂意,你亂發那些不讓我管,你也管不著我。“錢楚站起來道:”忙完了吧?飯去,唐悠,我們走!”

戴川唯有無奈地跟著她們,賤賤地學舌:“皮皮蝦,我們走!”

唐悠回頭似笑非笑地瞪了他一眼,對於戴川父母態度的轉變,感到無比舒心。

——

巡回簽售可沒有想象中那麽簡單,且不說各個城市的場地預定、前期宣傳,就算是一行工作人員的機票和住宿都能亂到人一個頭兩個大。

忙過整天後,唐悠回家匆匆沖了個澡,又坐在沙發邊上跟攜程啰嗦個不停,證件號反覆報了數次,這惹得來來回回收拾行李的戴川很不滿,忽然便搶走她的手機說:“讓出版社的人去忙,你攬這種麻煩事幹嗎?”

“多做點也沒什麽不好嘛。”唐悠依然保持著原來在編輯室的習慣,從來不辭勞苦、事事親歷親為。

戴川把從微波爐裏熱出來的便當端到茶幾邊,嘆息:“只能湊活吃了,等到簽售結束,咱倆再休息段時間。”

“有什麽好休息的,不是剛過完年嗎?”唐悠拿起勺子問。

“有什麽好忙的,人生苦短啊。”戴川更是理直氣壯。

唐悠從來都講不過這家夥,只得搖著頭笑,把便當裏的排骨都丟到他的盒子裏:“今天辛苦啦,沒想到來了幾千個讀者,書都售罄。”

戴川趁機裝柔弱:“手疼,手指腫,沒力氣吃。”

唐悠瞪他:“難道還要我餵你呀?”

戴川無恥點頭。

“戲真多,戲精,哼!”唐悠嘴裏雖然抱怨,卻還是盛起飯送到他嘴邊。

結果戴川卻一下子靠倒在她身上,耍賴道:“太累了,需要抱抱才能坐起來。”

“我看你是需要被揍才能老實!”唐悠哭笑不得地舉著勺子:“趕緊把飯吃掉。”

戴川不為所動,又枕在唐悠的腿邊,找到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。

唐悠喚道:“餵……”

戴川依然微笑地躺著。

她本以為他在故意耍賴,沒想過了兩分鐘才發現,小非酋竟好像就這樣睡著了。

也難怪,從早晨六點就起來準備,簽過的字有幾萬個,又跟讀者合影又陪笑,折騰下來即便是鐵打的身體也堅持不住。

當個作家,卻不是在為寫作而吃苦。

這與世間其他的不容易幾乎別無二致。

或許是多少大了五歲,或許是發自肺腑地欣賞與喜愛,唐悠並不想讓戴川經歷太多他不情願的考驗,所以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臉說:“以後不再替你接這種工作了,好不好?”

“不好……”戴川忽然喃喃說話,然後睜開朦朧的眼睛問:“你怎麽不偷親我呀?這情節不對。”

唐悠那滿腔的柔情立刻化為青煙,捏住他的耳朵說:“起來吃飯,別讓我講第三遍!”

——

時間在繁忙中飛馳的奇快無比。

匆匆趕到首都辦了場簽售會,又趕上沈霞到療養院的日子。

兩個年輕人馬不停蹄。

唐悠早就準備妥帖,將母親在那裏的房間布置一新,鋪上軟軟的枕頭和新買的鴨絨被,攙扶著她進門道:“能想到的都辦了,如果再缺什麽,馬上打電話給我,我周末送來,明天還得陪戴川去南方,這兩天是不在東川啦。”

“你們忙,你們忙,我瞧著蠻好。”沈霞腳步微顯無力,卻歡喜參觀,最後站到窗邊朝外看:“喲,那山上開花啦。”

戴川剛把沈重的行李扛上來,笑道:“嗯,後山有農民承包桃林,您要是有精神了,咱們可以去逛逛。”

沈霞擺手:“可別因為我花這麽多時間,工作那麽累,周末啊就睡個懶覺多休息休息。”

“陪您就是休息啊,還有什麽比一家人在一起更輕松的?”戴川甜言蜜語的水平仿佛更上一層樓,轉身幫沈霞燒水洗蘋果,勤勞到根本不像平日的他。

唐悠看得好笑,又很窩心,畢竟愛屋及烏的榮幸,往往比直截了當的關懷更價值高昂。

她向來不喜歡無用的激情和浪漫,現在想來,能被戴川所打動,大概就是因為他對沈霞勝過親生母親的關心吧?

如果真的結婚了,會一直如此嗎?

唐悠呆站在那,忽然意識到自己想到結婚這個詞,又想起每天晚上的顛鸞倒鳳,頓時暗自害羞。

“咦,你臉怎麽那麽紅?太熱了嗎?”戴川端著蘋果進屋。

唐悠被老媽盯著,頓時離開窗邊,拉上窗簾說:“陽面好曬……”

戴川無聲賤笑,一副仿佛什麽都知道的樣子,趁著沈霞去掛衣服的空蕩,便飛快地偷親過小主編緋紅的面頰,小聲問:“你在想我對不對?”

☆、52.52

人力可以改變很多事情, 但是對於生老病死, 我們還是應當保持著敬畏之心。

這次沈霞能夠戰勝癌癥、平安出院, 唐悠除了感激之外, 幾乎沒有其他的想法, 在生活中也是一心一意的將母親好好照顧, 盼著她能恢覆如初,再陪自己在這茫茫人世中繼續走下去。

轉眼又到了周末探望的時間。

唐悠帶著早就準備好的大包小包走下樓,打算抓緊見到沈霞。

結果等她搬完東西, 卻沒看到吵著提前下樓開車的戴川。

唐悠慌張地站在單元門口喊了聲:“戴川!你去哪兒了?”

附近有輛小紅車立刻嘀嘀地響起喇叭。

唐悠驚訝地湊過去圍觀,望著被滑下車窗裏戴川的臉:“你什麽時候換了輛車?而且這麽小,還沒有你之前的實用呢。”

戴川走下來笑道:“傻瓜, 是送給你的,女士車當然小了, 你整天在外奔波, 比我更需要代步工具, 進來試試, 讓你封塵的駕照派上用場。”

唐悠還沒回過神兒, 就被他拉進了駕駛座, 擡眼看到後視鏡下面掛著的紅色平安符, 才想起是那天小非酋在廟裏胡亂買的。

戴川說:“我都說了, 這個平安符配上小紅車, 要多合適有多合適。”

唐悠總是收他的禮物, 自然內心不安:“你怎麽不跟我商量就亂花錢。”

戴川耍賴:“也沒多少錢, 這年頭買輛車代步不是很正常的事嗎?就算你只是我的員工, 我也不能整天看你用的兩條腿在外面跑吧?”

唐悠忐忑:“可是我考完駕照就沒有開過車,怎麽能上高速?”

“嗨,練習一下,到了高速口就換我來開,我先把東西放好。”戴川說著就去門口拿起那些食物和衣物放進後備箱,然後興沖沖的坐進來道:“出發!”

唐悠做什麽都認真,學車也學的認真,她努力回想了一下教練的話,將車啟動後緩緩地踩下油門,直到在慌亂中瞥見戴川微笑的臉,才漸漸安下心來。

好奇怪啊,曾經兵荒馬亂、支離破碎的一切,都隨著最這個人的出現而漸漸陽光起來。

唐悠所感動的並非是物質上的改變,而是戴川這個人永遠都在關心著自己的一舉一動,這麽簡單的事情,卻偏沒第二個人做得到。

——

平心而論,療養院的環境比家裏更適合一個身體虛弱的老年人。

沈霞住進來後,在工作人員和營養師的關懷之中,面色好看了許多。

每天早晨起來跟著大家夥兒練太極、平日幫忙做做飯、練練畫,晚上還湊在活動時看電視、聊天兒、玩紙牌,原本準備圍著女兒一個人轉的生活,頓時豐沛了起來,更何況本就是從癌癥手中死裏逃生,因而更加珍惜眼前的一切。

周六早晨,沈霞起得特別早,一直在屋裏望眼欲穿。

果真見到女兒和準女婿出現時,馬上起身歡迎:“哎呦,瞎折騰什麽呀,來就來,你買這些東西我也吃不上,療養院什麽都有!”

老年人總是如此,一邊抱怨著孩子的關心,一邊喜笑顏開。

戴川把袋子放到櫃邊,懂事地拿著盆男出去洗水果,把時間留給這對母女說說貼心的話。

唐悠扶著母親的肩膀左看右看,笑道:“胖點兒了,在這有什麽不習慣的嗎?”

沈霞說:“你倒是還這麽瘦……我有什麽不習慣的?這裏的人都可好了,整天熱熱鬧鬧。”

看到媽媽發自肺腑的喜悅,唐悠放下心來,扶著她坐下:“那就好!等天暖了我就接你回家,你在這兒放松放松,別再想那麽多了。”沈霞點頭聽話。

唐悠遲疑過瞬間,考慮到這段日子她心情不錯,終於講出從前害怕面對的事實:“媽媽,有件事兒我一直都不敢告訴你……”

沈霞疑惑:“什麽事兒啊?”

唐悠說:“當時你緊急住院,面臨著手術,要很多現金,其實我真的沒有那麽多積蓄,也沒有找到人可以借……所以一時情急,我就把家裏的房子賣了。”

聽到這話,沈霞的眼圈漸漸泛紅、原本快樂的表情也漸漸消散。

唐悠愧疚道:“我真的是走投無路,知道你心疼那個房子、心疼那個家,以後等我攢夠錢,就給你買更大的房子,咱們健健康康的不是最重要的嗎?媽媽,你千萬別著急。”

沈霞捧住女兒的臉,哭泣道:“傻孩子,媽不是心疼房子,是心疼你啊,哪家的小姑娘不是快快樂樂的,哪個父母沒有為女兒準備好一切?讓女兒活的無憂無慮……可你呢?連件名牌衣服,連個好點的化妝品都舍不得買,整天圍著我這個病秧子轉,到關鍵時候還要一個人面對那麽大的壓力,媽媽剛才真的很害怕聽到你為了我,做出什麽無法挽回的事情。”

唐悠苦笑:“別想的那麽嚴重,怎麽會做無法挽回的事呢?媽,你不生氣我賣房子呀?”

沈霞嘆息:“其實媽多少猜到過,咱家一窮二白的,有什麽東西能支付這次的醫藥費啊!媽媽沒用,讓你承受了不該承受的負擔。”唐悠郁悶地說:“不許講這樣的話,有你陪著我,我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兒。”

沈霞的眼淚簌簌落下,回憶起丈夫過世後這些年的不容易,和生病前後的人情冷暖,握著她的手哽咽不已。

唐悠本打算堅強大方地溝通好這件事,但她的軟肋仿佛就是沈霞,瞬間伸手抱住母親幾乎只剩下把骨頭的身體:“以後一切都會好的,我相信我們肯定已經過了最難的時候,從今天起,我什麽都不讓你再擔憂,什麽苦都不讓你吃,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,讓咱們都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,別人有的,你也都有。”

沈霞拍著她的後背說:“這些話,明明是媽媽欠你的呀。”

唐悠說:“一家人沒有什麽欠不欠的,你再哭的話,我也忍不住了,好不容易見個面幹什麽搞這麽淒慘?”

其實戴川早就回來了,但偷聽到她們的動靜不敢貿然露面,只能偷偷地凝望著唐悠的背影,端著水果盆站在走廊長長地嘆了口氣,瞬間意識到自己作為男人的責任,也忍不住惦記起了錢楚。

在浮躁的生活中,去觸摸看不到親情是件很難的事,但是唐悠的經歷真的影響了戴川太多,甚至不再氣憤父親的不理解,不想再跟他有任何不愉快了,人生的確苦短,所以要珍惜的不僅是眼前的快樂,還有身後那些再怎麽傷害也絕不會離開的人。

——

錢楚喜歡過精致的生活,親手烹飪菜肴甚至能和餐廳相媲美。

但是兒子忽然叫她準備火鍋,她反而無所適從了,只能在廚房親手將羊肉片和牛肉片擺得整整齊齊,搭配上五彩的鮮花便端出去,抱怨道:“怎麽會要吃這個呀?咱們還不如去飯店來的新鮮。”

唐悠在旁邊洗了半天菜,來來回回的動作倒是比她快了許多。

錢楚索性坐下休息。

戴川笑:“火鍋在家多熱鬧啊,而且好久都沒吃了,我記得小時候我爸還帶咱倆去首都吃過東來順涮羊肉呢。”

錢楚脫下圍裙,擦著手道:“是啊,還不是你大暑假的吵著要看□□,折騰得你爸連生意都耽誤了,帶你去跟□□合影。”

唐悠正在旁給湯鍋添底料,聞言不禁偷笑:“你還有這個愛好呢?”

戴川覺得丟臉,氣道:“根正苗紅,管的著嗎?”

錢楚揍他:“怎麽說話呢?”

唐悠理都不理,把剛泡的毛肚和黃喉,給老戴端過來,然後才落座:“開鍋就能吃了。”

紅紅的湯底煮的辣椒,看起來果然就像紅紅火火的生活。

戴川忽然伸手拿過父親的白酒,給自己倒上一盅:“爸,我敬你。”

自從他二話不說、任性出走,老戴就一直不怎麽跟兒子講話,聞言不禁困惑。

戴川大方說:“之前都是我不對,有話不好好講,還在外面埋怨你和我媽,我只是想做自己喜歡的事,真的不想傷害你們。”

錢楚立刻笑道:“你看兒子都認錯了,你就別倔強,有什麽話不能說開了?兒子又沒幹壞事兒,現在寫書不也發展的還可以嗎?”

老戴嘆了口氣,仍舊什麽都沒說,拿起酒一飲而盡。

唐悠擔心:“叔叔,你慢點兒!”

老戴說:“戴川的性格跟我以前一模一樣,你說我有什麽好生氣的?還不是怕他年輕氣盛,胡亂耽誤自己的青春?”

唐悠趕快稱讚:“可是他的書真的很棒,現在很受歡迎的。”

老戴嘆氣:“我是老了,不懂你們的愛好了,以後啊,就在家等著抱孫子嘍,其他的麻煩別再來找我。”

戴川立刻賤笑:“沒問題,慢慢等著吧。”

唐悠無語地在旁邊拿起筷子,望著湯鍋不吭聲。

說起抱孫子,錢楚才是最熱衷的第一人,馬上念叨:“小悠啊,你們倆也不算小了,這個……”

戴川立刻在旁邊吵鬧:“媽!你少管閑事。”

錢楚本想幫兒子推波助瀾,聽到這話不禁氣他沒心沒肺,在桌下踢他。

戴川動動眉毛,錢楚又忍不住拍著他笑。

這對母子的小動作唐悠全看在眼裏,總覺得自己仿佛落入了什麽圈套,變成溫水裏的青蛙,再也逃不出小非酋的手掌心了。

☆、53.53

天氣日漸溫暖, 柳南的網咖經營也漸漸步入正軌。

之前何鋒受到了十足的教訓,再也沒到店裏搗過亂。

唐悠和戴川閑來無事的時候, 依然會捧場,叫個外賣、玩玩游戲,也算是一種休閑。

奇怪的是柳南這個曾經不玩游戲就全身難受的女孩,在成了網吧老板以後, 竟然不怎麽摸電腦了。

戴川找不到靠譜的隊友, 喊她幫忙,她還插著腰說:“我哪有空啊, 就知道玩玩玩,姐先忙去了!”

小非酋目瞪口呆, 等著柳南消失才對唐悠笑:“她這是怎麽了呀?怎麽轉性了?”

唐悠無奈嘆息:“生活壓力大唄!現在只剩下柳南一個人支撐著這麽大網吧,如果失敗了,是沒有回旋餘地的。”

戴川左看右看:“我倒覺得一切還好!如果南姐遇到難處跟你吐槽,你不妨告訴我, 我好賴跟我爸做過一段時間生意, 還學過經濟,總能幫上忙。”

唐悠淡笑:“柳南是那種平時喜歡說閑話, 遇到正經事卻有自己硬撐的人, 我看她現在經營的還算順利,只不過心裏壓力比較大吧?”

戴川摸著下巴嘖嘖:“李雲傑這個人看起來很成熟,實際上不怎麽靠譜啊, 到現在戀愛的事八字還沒一撇, 動作也太慢了吧?”

唐悠瞪眼睛:“少管別人的閑事, 你不準再亂點鴛鴦譜了!”

戴川哼哈:“怎麽了?一個是初戀情人,一個是閨蜜,心裏不舒服?”

聽到這句話,唐悠立刻放下鼠標不再陪他玩。

戴川趕忙討好地笑:“嘿嘿,我亂說的、我嘴欠、你別生氣!”

唐悠道:“這種事情順其自然最重要,沒準人家的確有點好感,被你念叨反而會不自在呢,你就把精力放在自己這裏,誰也不需要你來當紅娘。”

戴川聽後老實了幾秒,然後輕咳兩聲:“知道了,那我下午陪你去看房子吧,辦公室到現在還沒選好,來應聘助理的簡歷都要收到爆炸了!”

“好啊。”唐悠點頭:“叫上柳南一起幫忙,也順便帶她散散心。”

戴川同一:“這倒是個好主意,我還有個朋友也蠻帥的……”

唐悠忍不住側身捏住他的臉:“我看你不想當作家了,想開婚介所是吧?”

戴川笑道:“自己幸福了就想全世界都幸福,難道你沒有這種感覺嗎?”

唐悠笑過卻又故意氣他:“沒有!”

戴川想都不想就傾身親她。

剛好柳南端著習慣進來,立即後退幾步:“哎呀!辣眼睛,看到了不該看的!”

唐悠趕忙把小非酋推開說:“柳南,我們下午要去找辦公室,你有經驗,你陪我們一起去瞧瞧吧。”

——

許多事情在沒付諸實踐之前,大家通常以為困住自己手腳的是金錢,可等到有了物質資本,才曉得真正去把一件事一步一步做好到底有多難。

其實唐悠已經跟著中介參觀過很多辦公樓了,但仍舊是這裏不合適、那裏不放心,始終拿不定主意。

這天他們三人又輾轉了五六個地方,反倒在網咖附近找到個能打八十分的二層獨立小樓,風景不錯、交通便利。

柳南非常熱心地對中介經理追問不少問題,上下仔細研究過後,才偷偷點頭首肯,唐悠頓時安下心來。

跟中介告別後,三個人也沒什麽事幹,便走在路邊的找出租計劃打道回府。

唐悠感慨:“現在才知道南南把網咖辦起來有多了不起,這個工作室呀一點都沒弄呢,我就已經心亂如麻了。”

戴川閑閑的在旁邊溜達:“亂什麽亂?一切盡在掌握之中。”

柳南哼道:“大言不慚,要不是小悠幫你,還不知道你在哪兒當著鹹魚。”

唐悠一個腦袋兩個大:“你們不要湊在一起就拌嘴,和諧相處不好嗎?”

柳南抱住手,在旁邊翻白眼。

無奈她的確天生麗質,長長的卷發被風吹過,惹得不少路人側頭圍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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